2011年9月30日 星期五

盲眼攝影師



閉上眼,你有辦法拍照嗎? 或者,失去雙眼呢?
http://news.yahoo.com/mexico-city-blind-photographer-share-world-155143525.html


正午,放下形上學課本,蒸了昨晚炒的番茄墩飯。氣味略為淡去,灑上百里香,就著豆腐海菜湯吃。

公視台語午間新聞的尾巴,報導墨西哥市一群人五年來教導視障朋友學習攝影。畫面上一個視障朋友拿著一台數位相機,伸手碰觸眼前一叢開花植物,轉頭似乎用臉感受光從哪邊來,說著他打算怎麼拍。

我呆住了,一口飯卡在嘴裡,視覺太過強烈,我忘記了嘴裡的百里香味道。

原來這是墨西哥市 Ojos Que Sienten 基金會五年來一直在做的事。(Mexico City foundation Ojos Que Sienten) Ojos Que Sienten 是 Eyes That Feel 的意思,這是個震動了兩種感官的名字,Feel 與 Eyes。

誰說攝影這門藝術只屬於能透過觀景窗構圖的人?

五年前,攝影師 Gina Badenoch 成立了基金會,教導視障朋友熟習攝影器材,用攝影來表達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感受,用聽覺、觸覺、嗅覺、味覺來感受「眼前」的世界。這群墨西哥市的視障朋友,來自四面八方,有天生眼盲,有後天失明。有些因為視覺病變而逐漸走入黑暗,有人在長年內戰中被地雷炸瞎了,連快門都得用無名指按。但攝影對他們來說仍是思考,是創作,是結晶,是昇華,是他們心中秘密的語言。

2010年9月29日 星期三

爸,戰爭的時候你做了些什麼?讀徐林克《歸鄉》Die Heimkehr

很久沒有寫讀後感了,就從最近讀完的徐林克《歸鄉》寫起吧。對了,讀後感有雷。

我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麼會買這本小說,總之它就靜靜躲在書架的小說堆裡,擠在《為愛朗讀》旁邊。幾週來,我埋首在知識論、笛卡爾、康德《純粹理性批判》、現象學等歐陸哲學的蓊鬱密林裡,雖然偶有領悟而透出一絲光線,但往前看去這條小徑深不見底,通往未知的旅途,某天從圖書館回到家,想找本小說讓自己融進去,暫時忘記一下自我,恰巧就是《歸鄉》。

翻開後果然不可自拔融進去了,卻又是另一個層次遠比《為愛朗讀》複雜的巨大迷宮,迷宮深處卻又撞見Hannah Arendt、Carl Schmitt等硬梆梆的極權主義反思和政治思想,害我好幾次再三番回封面確認我拿的是小說,而不是政治哲學。

希望你不要讀到這裡就涼了一半。

我想說的其實是,這是本層次豐富深入淺出、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好小說,不論用淺的方式讀裡面比《為愛朗讀》更成熟深沉的愛情,或沒事找事硬要去辨識背後的神話對照、對戰爭的正義與道德思辨、心理實驗,《歸鄉》都能讓你共鳴。

先說比較冷硬的部分,這是讓我讀完蓋上書頁後,比愛情部分更翻騰的層次。不喜歡儘管跳到後面我對愛情部分的感想。

簡單來說,《歸鄉》是關於一個兒子尋找父親,流浪與歸鄉的故事。聽起來又是西方文學的老典型,但徐林克巧妙設定尋找父親的主角 Peter,自己也是一個告別前段婚姻、與兒子和前妻分居的爸爸,兒子Max偶爾來跟他住,於是在父親的「在」與「不在」之間,在父親的「歸來」間,產生許多有趣的對照。

2010年9月26日 星期日

關於書寫的沉思(1)

離開了兩年來以書寫為主要內容的文字工作後,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書寫了。我不知道是不是出於一種情緒上刻意的反彈,如果是的話,最近心底想要重新開始書寫的衝動或許又是另一種反作用力。

重新發現自言自語和書寫的需要,就像上次回家整理房間時,在角落儲物櫃裡翻到小學讀美術班時的工具,炭筆、軟像皮、透明水彩、毛筆、調色盤,看著木柄上因抓握而脫落的漆痕,原來自己曾經如此熱中於素描、設計、水彩、國畫、雕塑,鑽研表達的技術,而創作本身也帶來一種自由和單純的快樂,也許在想法和表達之間有很大的落差,但回頭看那時的作品,例如一張筆觸特別粗放的靜物畫,我還能辨識出一些當時自己的模樣,對於爸媽的期待、未來和人際上的無力,表現在對傳統描繪方式的抵抗上。如今已長大的自己,帶著一點疏離看著這些工具,透過作品的媒介,就像是看著還是孩子的自己,或是一部分過去自我的碎片,回憶竟然也溫暖起來。

曾經如此熱中表達自我的自己,為什麼放下畫筆,而如今也放下了書寫呢?是我閉上眼不再回顧偶爾無力的生活,不再思索關於自己的經驗?還是自己愈來愈有能力用放空佔據腦袋,壓抑表達自我的需求?還是愈來愈不願讓人瞭解我,隱藏自我到甚至連自己都找不著?

我是不是被虛無給包圍了?